当晚,公馆里厅。
“我都看到了,你做得很好。”坐在高背大椅上的公爵夫人一脸赞许地看着爱丽丝。
“我觉得自己有点理解你剧本的目的了。”爱丽丝看着公爵夫人说道,“你把卡蜜拉推向绝境的同时,也在把我营造成她唯一的救命稻草,对不对?”
“悟性不错。”公爵夫人说着拿过一旁茶桌上的酒杯,抿了一口,“人陷入的绝望程度取决于心理的落差,单纯地让目标在绝境中越陷越深,有时候对方反而会逐渐适应绝境,甚至激起斗志。必须要亲手为她营造希望,让她对此产生心理依赖,再亲手摧毁,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摧残她的心灵,让她陷入绝望无法自拔。这个道理总结起来就是——希望越大,绝望越大。”
“我的主人,也请务必尽情地摧残我吧!”趴在地上给公爵夫人充当脚垫的查尔斯·庞兹大声喊道。
“脚垫不会说话!”公爵夫人用力践踏查尔斯的后背,反倒让查尔斯发出愉悦的欢呼。
“呃……这个受虐狂骗徒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置?”爱丽丝有些无语地扫了一眼查尔斯。
他已经把卡蜜拉的家产都卷走了,现在也被枫林城的治安署通缉。对他们的计划而言,他应该已经没用了。
“他还有大用处呢。”公爵夫人低头扫了一眼查尔斯,“是时候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了。”
“您的命令就是我的命运,可一想到要与您分别,我的悲伤就要逆流成河——”查尔斯的声音充满落寞。
“我这样的情场老手,你居然还班门弄斧对我讲这种烂俗的情话?去监狱里好好改过自新吧,渣滓!!”公爵夫人又狠狠踩了他一脚。
“嗯?”爱丽丝眨眨眼睛,“监狱?”
“很快你就明白了。”公爵夫人踢了查尔斯一脚,“现在,滚出去,我要和我女儿单独说说话。”
“明白了!”查尔斯开始一脸欢乐地在地上翻滚,滚向门口,然后被公爵夫人叫来的随从拖走了。
“我们后天晚上动手。”公爵夫人看着爱丽丝的眼睛说道,“到时候你的仇人将由你亲手制裁。”
终于——爱丽丝心想。
“交给你一个任务,我要你调制一份晋升魔药。”公爵夫人说。
“晋升第六位阶的?”爱丽丝一愣,“你不是说材料弄不到吗?”
“不,是让普通人晋升到第九位阶的。”公爵夫人微微一笑,“你不是说了,要将你的那个仇人‘物尽其用’么?”
……
两天后。
绝世骗徒查尔斯·庞兹,主动向枫林城投案自首。
同一天,一名治安官带着一队警卫兵来到邓普蒂的私宅。
“你、你在胡说什么?”卡蜜拉站在玄关,难以置信地朝来访的治安官瞪着眼睛。
“我没有骗你,邓普蒂小姐。之前你们报案提到的那个骗子主动投案了。”治安官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但他向我们供述你才是整个骗局的主谋,所以请你随我们走一趟,配合我们调查。”
“你是没有脑子吗?这种事情怎么可能?”同样站在玄关的邓普蒂夫人雌狮般怒吼,“我们也是受害者啊!”
“夫人,我们也不会轻易相信罪犯的一面之词。但是,不少受害人曾提交证词,说邓普蒂小姐和骗子来往非常密切,有很大的嫌疑。”治安官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烦,“请不要为难我,我们也不想用强制手段。”
“你们这群混账,我丈夫一死你们就敢骑到我们一家头上,我告诉你们——”邓普蒂夫人出离愤怒,过去邓普蒂子爵在世的时候,这些作为子爵下属的治安官哪个不是对她们点头哈腰的。
但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治安官不耐烦地打断了:“请你不要对治安人员指指点点,夫人,视情况而定我们可以算你妨害公务。”
他再也不想浪费时间,大手一挥:“带走!”
警卫兵上前,不顾邓普蒂夫人和卡蜜拉的抗议,强硬地架着卡蜜拉往外面载着牢笼的马车走。
“放手!别碰我!!”卡蜜拉忍受不了这种待遇,拼命挣扎,却根本抵不过警卫兵的力气。
从屋子里被带出去的时候,卡蜜拉看到了一些熟人面孔——是圣学院的其他贵族学生,他们也住在这个富人区里,现在都聚在路上,正隔着一段距离观望卡蜜拉被捕的画面。
她绝望地从这些人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的讥讽。
随后,卡蜜拉被带进了治安署,在审讯室里度过了大半天。
一开始她还有力气对着审讯的治安官歇斯底里地怒吼,但那名治安官只是用悲哀和嘲讽的神色应对她的愤怒,然后叫来一名警卫兵给了她一巴掌。
直到那一刻,她终于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。
那个骗子将她推到主谋的位置,不仅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,还能顺理成章地吞掉从卡蜜拉那里骗走的钱而不必归还,因为那些钱不干净,卡蜜拉也很难解释得清楚自己才是这场骗局最大的受害者。
在她遭到诬陷的时候,那些已经和她决裂的圣学院的贵族同学开始落井下石,以他们家族的影响力,她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恐怕不会容易。
曾经利用父亲的地位,将包括莱维在内的受害者诬陷进大牢的她,终于亲自品尝到了被诬陷的滋味,自食其果——虽然只是一小部分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她只能在审讯室里度日如年地沉默着,绝望逐渐攥紧了她。
邓普蒂家的没落几乎已经成了既定事实,任谁都能踩一脚,已经不会有人来救她了。
就在她快自我放弃的时候,一名头衔看起来挺高的官员走进了审讯室,支走了审讯她的治安官,对她说道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什么?”卡蜜拉没反应过来。
“有大人物给你做了担保,你被保释了!”那官员一脸严肃地朝外面指指,“但不要忘记你还是嫌疑人,要时刻准备配合调查,明白了没有?”
有大人物给她做担保?卡蜜拉着实吃了一惊,在她自己都几乎要放弃的时候,竟然有人拉了她一把。
她一脸茫然地被治安官带出了治安署,此时已是深夜,天空正飘着细雨。
治安署大门外,一辆挂着提灯的马车停在那里,一身黑色长裙的爱丽丝站在车旁,身后有一名女仆为她撑着黑伞。
“爱丽丝……”卡蜜拉茫然地看着对方。
“你受苦了卡蜜拉,我知道你肯定是被冤枉的。”爱丽丝缓步走上前,轻轻拥抱卡蜜拉,“放心,已经没事了,我一定会帮你洗清冤屈的。”
卡蜜拉眨眨眼睛,眼泪一下子从她眼里涌了出来,在这一瞬间,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公爵之女成了濒临崩溃的她唯一的心灵支柱。
“爱丽丝,救救我,我不想坐牢啊!”卡蜜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求助。
真巧啊,当初被你诬陷的我也不想呢,爱丽丝在心里说。
但她嘴里说的却是另一番台词:“放心吧,全都交给我就好,我绝对不会让你进监狱的。”
闻言,卡蜜拉终于放下心来。
只是此刻的她看不到,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的爱丽丝,脸上正挂着危险而期待的微笑。
我亲爱的卡蜜拉,你当然不会进监狱,今晚等待你光临的……只有带着无尽痛苦的炼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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